迥異的德法文化背景
法國跟德國有一點不一樣。德國在他們的歷史中很少吸收外民族的文化,因為在德國人的觀念認為音樂是一種思想,這種思想是根據作曲家的思考產生一套音樂上的形式,所以他們從傳統的巴哈、貝多芬一套下來,甚至現在的德國作曲家除了搞電子音樂、電腦音樂這種尖端思考性的音樂外,他們很少擷取別國的傳統素材來家在自己的音樂中。
法國整個的思想則跟他們不一樣,例如法國從盧梭時代就叫人回歸自然,他們的文藝思想中也一直認為大自然是一種藝術創作的泉源,他們也喜歡從外界去取得創作的素材。再加上他們在十七、十八世紀時在亞洲、非洲等地擁有許多的殖民地,與外界接觸非常頻繁,所以法國會產生像德布希這樣的音樂家。
這次來台演出的法國音樂家就表示:德布希如果不生於法國,那一定是生於中國。就由於這種種關係,所以他們對文化的接受力非常廣闊。
尤其這兩國對民族音樂學的研究也有非常不同的做法。德國的民族音樂學家從來都是在圖書館、研究室進行,將別人收集的民族音樂學拿來拼命分析、做比較,非常仔細,這種工作只有德國人做得出來,但這種東西根本是無法做比較的,例如拿印度文化跟印尼爪哇文化來做比較,不同的文化背景如何來比較?但國人就愛這些工作,這也是現在德國人在民族音樂方面被批評得最厲害的。
法國的民族音樂學家則非常不一樣,他們要求要研究某地的民族音樂一定要到那個國家去,所以他們的田野工作做得非常徹底,也因為這種背景,所以我們跟法國人的文化交流做的比較深入。
留法的中國音樂家
中、法之間的音樂關係,事實上在很早以前就有非常密切的關係,十八世紀前來中國的傳教士將大量的中國音樂文化介紹到法國去,也帶入了法國的音樂文化。從民國開始到大陸淪陷前,在大陸的中國音樂家人數最多且最優秀的,大部分是留法的那批人,包括了馬思聰、洗星海、馬孝駿、張昊等人。大陸淪陷後就是臺灣的音樂家,現在臺灣的音樂家絕大部分都是出國後再回來的,以留學國家來說,當然以美國佔大多數,然後是日本,而最近十年來留德、奧的人數也非常多。我是戰後留法的第一個中國人,之後有陳必先、陳郁秀、劉淑美從中、法斷交後到十年前,大概就只有我們四個人。
中法斷交之後要想富法國留學一直非常困難,一直到法國文化中心成立,突然間每年將近有十個人前望法國。這十個人中有六個人是公費前往(四個法國政府公費、兩個我們政府公費),據法國文化中心所做的統計,從三年前赴法學音樂的至今已有三十幾人,其中有六個人考進巴黎音樂院,這個學校可說是世界第一流的音樂學府之一。法國的音樂院根德國普通的音樂院不一樣,法國的文化就像金字塔一樣,因為這個國家上千年來都是中央集權,光是國立音樂院就有三、四百個,可是最好的就是巴黎音樂院他們幾乎每一個地方都設有國曆一月院睡了普及音樂,覈人都可逕去,無須考試等於這三、四百個國立音樂院,就是為了培養赴巴黎音樂院的優秀學生而設的,所以如果打開法國音樂史來看,幾乎我們所知道的法國音樂家都是從這個音樂院出來的。這個學校很難進去,考試非常嚴格,所以我們能有輛個學生在那而唸,非常難能可貴。
四月11日在台北辦了這場法國作曲家的作品發表會後,四月27日在法國郊外Fresnes城一所音樂院的定期音樂會中,他們演奏了我的作品《獅頭山的孩子》;五月3日在巴黎音樂院最大的音樂廳,由中華民國的六個同學及其他法國同學,演奏了三個中國人的作品,一首是我的作品《獅頭山的孩子》;一首是盧炎的《兩首鋼琴的序曲》;一首是馬水龍的《鋼琴奏鳴曲》,六個節目中我國作曲家的作品就做了三首。
這兩個音樂會是他們本來就計畫好的,今年秋天他們要籌備一個大型的全部中華民國作曲家的作品,同時他們希望這種雙向音樂文化交流每年都能持續下去,秋天要演出的時候他們決定要邀請我們三個作曲家過去,費用全部由他們負擔。
法國巴黎是歐洲、也是世界上一個非常重要的文化中心,他們有巴黎音樂院、法國作曲家聯盟這樣大的機構在主持,立刻會影響到法國、歐洲等地的音樂,所以我們的作曲家作品能在當地演出,非常具有意義,也值得推廣,更可做為將來跟其他國家互相交流的一個模式。我們對美國、日本常常都只是單向的輸入他們的文化,尤其日本常常計來一大堆他們的作品要我們在國內演奏,現在這種情形我都不會接受,一定要他們也在日本演奏我國的作品才行,否則就稱為交流了。目前我國作曲家作品被介紹到法國的共有六位,除了我之外,還有馬水龍、曾興魁、盧炎、賴德和、潘皇龍的作品。
音樂交流的具體模式
當然文化的交流要做的成功還是事在人為,我常常跟留德的那班人說:這種事我做得到,你們為什麼做不到?當然最主要也是跟德國文化中心在此地的負責人有關,他們如果不願意做,也是沒有辦法。德國文化中心在世界上一向都被批評的比較厲害,他們自認為是國家的外圍,所以一直拼命在宣傳德國的文化,和以前的美新處一樣,所以我們需要有一個能與他們溝通的管道,才能真正達到文化交流的目地;目前政府機構對中、法文化交流的模式非常支持,也表示了讚許之意,我想只要能突破溝通的瓶頸這交流工作應該可以做得更徹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