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言
在台灣保存的中國傳統音樂中,南管的古老性與重要性早被關心的國人與民族藝術的學者藝術家肯定。以近二十年來說,先後有:俞大綱、史惟亮、王士義、李殿魁、薛宗明、呂炳川、余承堯、曾永義、邱坤良等與我個人都寫了不少關於南管的文字。只是因國人長期以來失去對自己文化的信心,我們似乎要等到由外國學者肯定它的價值,才能醒悟而重視它。這次台南南聲社歐洲之行便是最好的例子。
南聲社接受法國國家電台的邀請,自十月十六日至十一月九日訪問了歐洲二十四天。我說:「它帶給歐洲南管古樂的旋風」,一點也不誇張。你看施舟人的總報告如此寫:「那傑出的音樂節目,是法國國家電台空前的空中音樂會的安排。十月廿二日晚上,南管音樂家們做了八小時連續不斷的演出,而法國國家電台也同樣做了通宵八小時的現場轉播。那是法國廣播歷史上從沒有過的事情—將南管首次如此隆重地介紹給歐洲聽眾。
施舟人(Dr. Kristofer Schipper 歐洲最傑出的漢學家之一、道教專家)是這次南聲社訪歐的策劃人、幕後功臣。他於十一月廿八日寫信給我,並附一份南聲社訪歐的總報告(長五大頁),希望我能翻譯成中文,讓中華民國的朋友了解:南管音樂家為我們做了一次最成功的國民外交。施舟人的用心良苦,我覺得無論是以朋友或中國音樂工作者的立場,都該把這一份報告(至少摘要)公開,讓國人了解南聲社訪歐的真正情形。
(二)施舟人的總報告(摘要)
南聲社的藝術家於十月十六日到達巴黎,於十一月九日離開巴黎。這二十四天,他們從沒有停止練習,可見他們的責任感重。儘管新環境不適應、旅途疲勞、語言溝通困難,但他們沒有一刻放棄努力,以期演奏會的成功。結果他們的情緒高昂,使他們在藝術的表現上達到最佳水準。三個星期裏,跑了五個不同國家,舉行十二場音樂會,這就是南聲社所達成值得驕傲的工作。
十二場音樂會,沒有一次例外,每場聽眾都是爆滿的,經常使我們不得不謝絕進不來的聽眾。從第一場在杜爾市演出,歐洲的聽眾便發現了南管音樂與南聲社音樂家所具備的罕有而寶貴的藝術特質。聽眾愈來愈多,在杜爾市的首場音樂會,入場券是贈送的,來了四百聽眾告滿。在科隆賣票時,聽眾達一千人。至於那一場由法國國家電台轉播的音樂會,估計在法國及歐洲其他國家有三百萬人在收聽。
聽眾的反應告訴我們,最欣賞南管音樂的古老的真實性。這個真實性不僅因它的音樂本身,更包括南聲社的社會與宗教背景所造成的氣氛。他們對已往在歐洲表演的中國藝術或音樂,通常是經現代化、西洋化或官方化的形式表演,感到遺憾與惋惜。因為歐洲聽眾很難忍受不純的或混雜的藝術。
新聞界的反應極佳,而且一致稱讚南聲社的演奏。十月廿二日巴黎「開放日報」(Libération)說:「精緻的歌聲達到最柔和的境界,這種音響只能以中國古畫與古瓷器的美來形容。」「世界日報」(le Monde)說:「南管音樂保存了極豐富而珍貴的古典中國音樂形式,而它給我們聽到的真實感可以與歐洲中古時代的遊吟詩人相比,它所唱的詩包含人們的愛情、歡樂與痛苦。」
我可以說:那三個星期,南管音樂征服了歐洲愛樂者的心。
(三)結論
當然施舟人功勞最大,是他一手策劃了本次訪問,並到處奔走,才能實現南管音樂的訪歐。
南聲社在訪歐期間,曾在法國國家電台(Radio-France)與西德電台(W.D.R)錄了數小時的音樂,並與上述兩機構簽了出版唱片的合約。這些唱片將在牛津大學卓越的漢學家(中國南戲專家)龍彼得教授(Piet van der Loon)的編輯與監製之下出版。
施舟人在結論中肯定地說:「今後南管如能不斷地在世界各地訪問及演奏,這個音樂將成為世界文化財中重要的一項。」
後記:
㈠ 我國教育部國際文教處與台北法國文化科技中心,對本次南聲社訪歐全力支持,如果沒有他們的援助,南管的訪歐可能無法實現。
㈡ 教育部派駐巴黎的趙克明先生,解決了音樂家在歐洲的許多困難;法國國家電台杜雷先生(Pierre Toureille),安排了全歐洲的旅程。
㈢ 當中共駐法大使館正式向法國政府提出抗議時,是杜雷先生拒絕了抗議,堅決地維護了來自台灣的南聲社。